武門神(四)
黎云昆
山東濰坊楊家埠古版門神像,有趙公明和燃燈道人(圖1)。
圖1(此圖網(wǎng)上下載)
趙公明黑面濃須,騎黑虎、執(zhí)金鞭,受聞太師禮請,輔佐紂王,死后被封為“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由于他的部下有四名大將,分別是:招寶天尊、納珍天尊、招財使者和利市仙官,所以他自然成為最大的財神,統(tǒng)管人世間一切金銀財寶和商賈買賣。因此,趙公明成為民間最喜愛的人物。
燃燈道人在闡教中地位僅次于元始天尊,騎梅花鹿,手執(zhí)乾坤尺,大名鼎鼎的托塔天王李靖就是他的弟子(李靖本身唐朝的名將,卻被《封神演義》的作者拉進了商周時代)。他的法寶乾坤尺尤其厲害,凌空飛起,差點把趙公明從黑虎坐騎上打下來。
把這兩個不是一個陣營,而且曾經(jīng)有過節(jié)的武將放到一起作為門神,的確有點怪。
瓊海古民居蔡家宅有一戶貼的門神像是二郎神楊戩與后羿的(圖2、3)。
圖2
圖3
二郎神是天宮的一員猛將,長著三只眼睛,相貌英俊,手執(zhí)三尖兩刃刀,武藝高強、變化多端,還可撒豆成兵。尤其是他的第三只眼,可以識別妖魔鬼怪。孫悟空縱有七十二變,也躲不過二郎神的第三只眼。所以二郎神作為門神,鬼怪即使變化多端,也可以識得破。二郎神的金弓銀彈,也十分了的。再說后羿,擅于射箭,曾助堯帝射落九日。他敢射太陽,鬼神自然不在話下。因此二郎神和后羿作門神是完全能夠讓人放心的。
朱仙鎮(zhèn)古版門神像有趙匡胤與楊老令公(圖4)。趙匡胤是大宋開國皇帝,武將出身,手執(zhí)盤龍棍,掃平天下。楊老令公,楊業(yè),原為西突厥沙陀人北漢世祖劉崇的部將,宋太宗時歸順宋朝。他手執(zhí)大刀,善于騎射、忠烈武勇,雁門關之戰(zhàn)中大破遼軍,威震契丹。后孤軍陷入沙漠身中敵箭,落馬被俘,絕食三天而死。趙匡胤與楊老令公二人從未謀過面,而且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大將,兩人身份地位不在一個層面上,卻被生拉硬拽,一起去做看門的生意,不知真遇上鬼怪能否協(xié)同作戰(zhàn)。
圖4(此圖網(wǎng)上下載)
有將岳飛與韓世忠一起列為門神的(圖5)。岳飛與韓世忠均為抗金名將,岳飛冤死以后,滿朝文武無人為岳飛說話,唯韓世忠一人敢為岳飛鳴不平。岳飛與韓世忠不僅是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友,更是一對可托生死的知心朋友。這一對戰(zhàn)將,遇有戰(zhàn)情,可以相互配合,取得最大的戰(zhàn)績,自然可以放心讓他們守衛(wèi)門戶。
圖5(此圖網(wǎng)上下載)
也有將鄭成功與戚繼光一起列為門神的(圖6)。一個是收復臺灣的抗清英雄,一個是在東南沿海抗擊倭寇的英雄,不過二人相差近百年,作為門神,站在一起,好像也有點問題。
圖6(此圖網(wǎng)上下載)
武門神還有許多,如孫臏、龐涓,韓信、裴元慶、李元霸,薛仁貴、楊延昭等
武門神還有以女將充任的,如穆桂英、秦良玉(圖7)。
圖7(此圖網(wǎng)上下載)
穆桂英與梁紅玉是民間傳奇人物。穆桂英是小說《楊家將傳》中虛構(gòu)的女英雄,原為山寨首領的女兒,后歸順朝廷,并掛帥出征,平定天下。梁紅玉在歷史上確有此人,將門之后,文武雙全,為抗金名將韓世忠的夫人,曾隨韓多次出征,黃天蕩一戰(zhàn),親執(zhí)桴鼓,激勵將士,阻擊金兵,名震天下。穆桂英梁紅玉是我國民間家喻戶曉巾幗英雄。雖然二人一個是北宋人,一個是南宋人,但讓她們守門,還是可以讓人放心的。
女武門神還有花木蘭、樊梨花等女將。
武門神還有以真人裝扮的。
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載:“至除日,禁中呈大儺儀,并用皇城親事官,諸班直戴假面,繡畫色衣,執(zhí)金槍龍旗。教坊使孟景初,身品魁偉,貫全副金鍍銅甲裝將軍。用鎮(zhèn)殿將軍二人,亦介胄,裝門神。”
宋時正月初一,舉行大朝會,用“鎮(zhèn)殿將軍”(選身軀高大者擔任)二人,披鎧甲戴頭盔,裝扮門神。
但是,武門神有時還真守不住門。
宋百歲寓翁《楓窗小牘》載:“靖康以前,汴中家戶門神多番樣,戴虎頭盔,王公之門,至以渾金飾之。識者謂‘虎頭男子’,乃‘虜’字,金飾更是金虜在門之兆也。不三數(shù)年,而家戶被虜,王公被其酷者尤甚。”
當時的門神,武門神,戴虎頭盔,還涂金,結(jié)果金人打過來,家家被難,富家涂金虎頭盔遭罪更厲害。
歷史上就連狀貌門神的朝廷大員也沒有好下場。
明文秉《烈皇小識》“王在晉被譴后,上召對群臣,升工部右侍郎王洽為兵部尚書。洽,山東人,相貌極偉岸,上私語云:‘好似門神。’卜者周生問之曰:‘中樞之座不久矣。’以門神一年即易故也。”
當時王在晉罷兵部尚書后,崇禎皇帝召見群臣,發(fā)現(xiàn)工部右侍郎王洽長相英俊雄武,好似門神,便心血來潮,任命他為兵部尚書。一算命先生便說,他這一職位做不長,因為門神一年一換。王洽進士出身,但從未有過帶兵和管理軍事的經(jīng)歷,一下子擔任最高軍事長官,的確有些勉為其難。轉(zhuǎn)年清兵犯界,王洽調(diào)度不力,被捕入獄,并死于獄中,后還被論罪,判死刑。算命先生還真說對了,王洽任兵部僅為一年,沒算對的是,任兵部一年后死。
崇禎皇帝也夠可憐的,他上臺后,外有清兵為患,內(nèi)有李自成造反,他自然希望有一個門神替他看守國門,不過他找了一個看起來像門神的王洽,卻實在是看走了眼。盡管這位皇帝勤政節(jié)儉,還曾六下罪己詔,但終究沒有躲過國破家亡身死的命運。
其實,王洽這人還是很有能力的、且為官清廉,很有聲望。他也很能識人,他舉薦的楊嗣昌、梁庭棟都是國家棟梁之才。
舊傳王紹徽所作《點將錄》,將王洽作為“地暴星喪門神”,他倒霉倒在了長得像武門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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