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藏羚羊!”
大約20米遠處的草甸子上站著一只小藏羚羊
我們抱怨沒有見到藏羚羊,一位隊員笑了,他說自己也是半年多與藏羚羊無緣了。但他仍清楚地記得盜獵者的殘忍:“散亂的藏羚羊尸體足有一個足球場的面積,繁殖地變成了屠宰場。更使人觸目驚心的是那些小藏羚的尸體,其絕大多數(shù)都慘死在媽媽的腹中,甚至中了槍彈,未出世就夭折在罪惡的槍彈下;一小部分因母羚逃生劇烈奔跑而早產(chǎn)或流產(chǎn),生下來就沒命了,少數(shù)幸存者頑強地站立起來,卻又活生生地餓死在媽媽那被扒了皮的尸體旁,其景象真使人目不忍睹。”
其實,每個隊員都看到過這樣血腥的場面。一名隊員向我們描述了這樣的一幕:一天夜里,我們看到一處被偷獵者洗劫的場面,成百只被剝了皮的藏羚羊的尸體赤裸裸地躺在草地上。我們的車燈晃過。突然,有一只羊從死羊堆中騰空而起,沖著我們的車就飛奔過來。它渾身上下已經(jīng)沒有皮了,偷獵分子的槍聲只是震暈了它。也就是說,它是被活活剝皮的。我看見它的眼神,很驚恐。但是它已經(jīng)沒有眼皮了,想閉一下眼睛都是不可能的。我當時坐在駕駛位上都有點抖了,眼看著它從車邊奔過去,沒有500米,就又倒在地上,抽搐著。我們不能目睹這樣慘烈的場景,趕快開走了。
正說著,突然有人喊道:“看!藏羚羊!”大家一下子興奮起來,只見大約20米遠處的草甸子上站著一只小藏羚羊,棕色帶白花的毛皮,一對長長尖尖的角,正好奇地朝我們看呢。我們趕緊停車,下去拍照。盡管我們躡手躡腳地,怕驚動了它,可它還是轉(zhuǎn)身敏捷地跑掉了。
藏羚羊是很機敏的動物,偷獵者要想白天接近藏羚羊極為困難,他們都是白天睡覺,傍晚出來觀察,確定藏羚羊大致位置后,待天黑盡時,用幾臺車進行圍堵。藏羚羊雖然跑得快,但有個致命的特性,只是順著汽車燈光跑,而且不跑出燈光照射范圍,偷獵者就在后面開槍,一群藏羚羊很快就被全部打完。
所以在抓捕盜獵者時,天黑后,車輛不要開燈,借著天光在冰面摸索著走。有一次,大家在經(jīng)過幾天的巡山后仍沒有發(fā)現(xiàn)盜獵者,這時突然發(fā)現(xiàn)前方一座山的后面反上來亮光,這一定是盜獵者車燈發(fā)出的光。大家一下子來了精神,開足馬力向山上奔去,而到了山上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輪明月躲在山后。
偷獵車的標志非常明顯。因為追捕藏羚羊需要很高的時速,發(fā)動機過熱車就走不了。那些人就把車前蓋擰下來,用繩子捆在車頂上。而其他的車是不會冒險在高原上把車開得很快的。
隨著打擊力度的加大,盜獵分子的作案手段也越來越狡猾。為了逃避檢查,他們改變路線,將槍支彈藥藏在改裝的汽油桶里。為了不留下活動痕跡,他們還改用牦牛和毛驢作為交通工具。而在西藏自治區(qū)的阿里地區(qū),據(jù)說有些盜獵分子干脆把幾米長的木頭綁在卡車兩側(cè),沖進藏羚羊群,將藏羚羊整排地打倒。
瘋狂的采金
報廢的汽車、推土機……訴說著采金者的瘋狂
沱沱河保護站的6名隊員不但都有一副嘹亮的歌喉,而且又都十分健談。在同他們的接觸中,談到最多的就是藏羚羊。
據(jù)說,過去除了生存所需的狩獵外,牧民很少進入藏羚羊生活的高寒地帶,捕獵以及對藏羚羊羊絨的需求極少,根本不會危及到藏羚羊種群的生存,只有在饑餓和寒冷的時候,漫山遍野的藏羚羊、野牦牛等野生動物才會作為果腹充饑的食物和御寒用品進入他們的視野。
一個外國人曾目睹了捕捉藏羚羊的傳統(tǒng)方法:獵人在藏羚羊出沒的要道上設(shè)置足夾,足夾為圓形,邊上帶有伸向夾子中心的尖利小棍,動物踏上足夾后,尖利的小棍收縮起來刺進它的皮膚將它緊緊夾住。這時,獵人就用老式獵槍打死它。
上世紀60年代的老測繪隊員們,回憶起當時在可可西里的情景時充滿了惋惜和留戀:成群結(jié)隊的各類野生動物,隨處可見,一個湖泊,一條河邊有成千上萬的藏羚羊、黃羊、野牦牛、棕熊等合群飲水,即使有人開槍,它們也不怕,也不傷害人,完全是一種混沌初開天人合一的原始狀態(tài)。
隊員桑周多杰說,1984年馬蘭山金礦發(fā)現(xiàn),潘多拉的盒子自此打開。從那時起,馬蘭山每年大約有3萬名非法采金者涌入。最初的屠殺是無意識的。淘金者們貪婪的目光大都集中在砂金等礦產(chǎn)資源上面,他們到處亂挖濫采砂金資源,幾乎所有的大小河流和谷地都被挖了個底朝天,該地區(qū)的砂金資源和大片植被遭到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破壞。
他說,在巡山時可以看到,新疆、青海交界地帶,地面被非法淘金者挖得千丘萬壑、植被被破壞,夏季這里每年曾有十里淘金場、帳篷連城的景象,挖金人數(shù)達上萬人。在太陽湖一帶,至今還有報廢的汽車、推土機等物,這些都是當年淘金者留下來的,他們得到金子后,這些設(shè)備顯然再沒開回去的必要了,于是,有的就一把火燒掉,有的干脆就扔在這里。這種采金直到2000年才被禁止。
鹵蟲湖的四周至今仍有很多的生活垃圾,湖上仍漂浮著他們遺棄的簡易的船只。最多時,湖邊駐扎了三四千人的撈鹵蟲大軍。這些都是當年人們到這里來撈鹵蟲時留下的。隊員們說,每次進山他們都要燒掉一些,可是根本燒不過來。
滴血的藏羚羊
盜獵分子只取藏羚羊皮,剩下的尸體被狼群、禿鷲等食肉動物吃掉
我們把手伸進繳獲的藏羚羊皮內(nèi),感覺暖暖的,難怪藏羚羊絨有“羊絨之王”和“軟黃金”的美譽。正是這種美譽才使藏羚羊遭到滅頂之災(zāi)。
進入90年代以來,由于國際市場的刺激,收購藏羚羊皮的商販出價越來越高,曾經(jīng)一度使賣藏羚羊皮的利潤超過了淘金利潤。瞬時間,許多人改淘金為狩獵,專門從事獵殺藏羚羊的犯罪活動。大部分偷獵者為青海、甘肅的農(nóng)民,由于當?shù)亟?jīng)濟極為落后,當時很多人抱著發(fā)財?shù)幕孟爰尤胩越鸬目癯薄.斂吹将C殺藏羚羊可以發(fā)財時,這些人又瘋狂地加入了偷獵者的行列。他們往往以“湊股”的方式組成團伙,據(jù)了解,每人每次至少要湊上萬元,很多人是變賣家產(chǎn)來湊份子的。到后來,盜獵團伙已經(jīng)形成黑色體系,主犯自己根本不在現(xiàn)場。
隊員們告訴我們,盜獵者不斷涌入藏羚羊棲息地或守候在藏羚羊遷徙路線上,為這些與世無爭的動物設(shè)下了一個個死亡的陷阱。根據(jù)有關(guān)部門近年來查獲的藏羚羊皮、絨數(shù)量和各有關(guān)單位在藏羚羊分布區(qū)發(fā)現(xiàn)的藏羚羊尸骸情況分析,2000年以前每年被盜獵的藏羚羊數(shù)量平均在2萬頭左右。而盜獵對藏羚羊種群繁衍和活動規(guī)律造成的影響,更是無法計量。尤其是每年的六七月份,正是藏羚羊產(chǎn)羔期,盜竊偷獵者們要的只是母羊的羊絨,剛剛出生的小羊羔們即使不被打死,也逃脫不了凍死、餓死的命運。
在可可西里自然保護區(qū)管理局院內(nèi),我們看到有六七輛破爛不堪的吉普車,這都是從盜獵者手中繳獲的,據(jù)說,盜獵分子為了降低成本,花上二千多元錢買來報廢車,進行簡單的修理便進山。過去很多媒體報道盜獵分子開著進口的越野車,拿著沖鋒槍掃射藏羚羊,而從歷來破獲的案件看,他們所用的槍支都是小口徑步槍,盜獵分子也極少會開高檔車,他們也是要講成本核算的。雖然現(xiàn)在盜獵明顯減少,但不排除更加隱蔽的盜獵,他們就了解到有的盜獵者甚至開手扶拖拉機進去,有些河道過不去,就把機器拆了背過去,拼裝好后再前進。
藏羚羊有著極好的群體精神。當它們之中出現(xiàn)“傷員”時,大隊藏羚羊就會減慢前進的速度來照顧它們,以防止猛獸吃掉負傷者。正是這個習性往往被盜獵分子所利用。每當夜晚,盜獵者開著汽車,朝即將臨產(chǎn)的雌性藏羚羊群橫沖直撞,同時瘋狂地開槍掃射。一旦群體中出現(xiàn)傷者,整個群體誰也不愿獨自逃生,寧肯同歸于盡。在盜獵現(xiàn)場常??梢钥吹竭@樣的景象:數(shù)百頭藏羚羊全部被屠殺,血流成河,尸橫遍野;常有這種場面:倒在血泊中的藏羚羊媽媽,身懷未產(chǎn)出的胎兒,旁邊還有一個正在吮乳的“孩子”,幼小的藏羚羊羔仍在粘滿鮮血的、已經(jīng)剝下皮的紅色乳頭上吸取乳汁,羚羊媽媽的鮮血染紅了小羚羊的嘴巴、鼻子和它那憔悴的面頰。失去母親關(guān)愛的小羚羊過不了多久即被老鷹、狼群吃掉。盜獵分子只取藏羚羊皮,剩下的尸體被狼群、禿鷲等食肉動物吃掉,腐肉的惡臭味逆風能臭幾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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